《亲爱的房客》有你我会很快乐

《亲爱的房客》有你我会很快乐

很喜欢映后时导演郑有杰所问的,在这个世界上有没任何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个什么东西,是少了会很轻松,但拥有著会很快乐的?以《亲爱的房客》入围金马奖最佳原创音乐的法兰就说,对她而言“音乐”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存在,于是我们知道这个人、这件事或是这个东西,可以是有形体的也可以是没有形体的,那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的存在。导演郑有杰的《亲爱的房客》其实就好像这个问题与答案,“房客”原来可以是任何人心里的那个人、那件事与那个东西,而“亲爱的”三个字是自己对自己、以及心里的那个人、那件事与那个东西的亲昵呓语,是挂念亦是思念,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看完《亲爱的房客》后没有大哭,反而相当平静,有点难以形容看完的感受,涩涩的、甜甜的又有点苦苦的,忍不住想的是,爱字写起来简单,那么我们能不能就好好的爱就好了呢?

《亲爱的房客》里的主角们,有的有血缘关系,有的则没有。导演郑有杰想探讨的,无非是当爱分别建立在了有血缘的关系之上与没有血缘的关系之上,爱的本质是否会因此而有所不同?而有血缘关系的爱是会肯定比没有血缘关系的爱来的坚韧、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爱注定就是比有血缘关系的爱来的脆弱?而这两种关系的爱产生了冲突之时,谁的爱才是真的爱?谁的是无私的奉献、又谁的爱是与利益有关的?好多好多的疑问不停随著剧情被抛出,导演郑有杰透过连串发生的事情,去逐一解开关于爱的谜题,试著让这些角色去怨对方、去不谅解对方、去责怪对方、试著脱掉对方穿在“爱”身上的武装,以最赤裸的样子站在自己眼前,似乎唯有这样才有办法确认清楚,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当确认过后才可以说服自己、让自己学著去原谅、去接受不同于自己的爱、去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爱是有好多种的,同性异性的爱也好、有血缘无血缘的爱也好,只要真心爱著其实都是一样的。

当然《亲爱的房客》所讲的不只有这点,导演郑有杰亦透露著自己对于同性伴侣于社会所面临到的处境的不忍、对于家中上了年纪的长辈以及未成年孩子却无人照护的担忧等等,而这些又可套回到最前面讲到的,要想要轻松一点大可以选择离开,把责任丢给别人,谈分手、把老人家送进养老院、把孩子送给别的亲人或是学校照顾,但倘若里头涉及了爱,是不是就无法轻易的说走就走,走了也许轻松,可是却没了快乐;留下也许疲倦,可却是甜蜜的负担。导演郑有杰把自己对爱的本质看法、那些难分难解的爱恨之观察都放入了电影里,用角色们的欢笑与泪水交织成了这部《亲爱的房客》,值得一看。

《亲爱的房客》有你我会很快乐

《亲爱的房客》倒著说一个关于林健一与其他和他有关系的人的故事,观众看著林健一被铐上手铐走进法庭,与检察官两个人相互对望著,难免会对林健一这个人感到好奇,会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这里?他犯了什么罪?他抑郁的眼神里有著什么样的秘密。越是好奇就越是想认识,导演郑有杰也知道这点,于是在以一场法庭戏作为开场之后,他接著再回过头去从头把故事用顺序法说一次,然而这样还不足以令故事完整,所以偶尔的他会用插叙去替部分情节作补充,让这个故事以及故事里的每个人变得丰富而立体。我很喜欢导演郑有杰说故事的方法,他让观众不是从刚开始就认识这些角色,而是慢慢的慢慢的去沿路拾起碎片拼凑,去靠自己的解读来认识每个人,这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因为这代表著有几位观众就有几种解读方向,有人会认同就有人无法接受,对林健一、对周秀玉、对王立纲甚至是过世的王立维,“标准答案”从来不存在于这部电影里,它会因为不同的立场、身分、角度而让公式重组,解出来的答案自然也就不同、观众对角色的想法亦是。

“如果今天我是女生,我的丈夫死了,你还会继续问一样的问题吗?”

但是取得统一答案本就不是导演原意,用“不同”去冲突、去冲撞,进而去激荡出“认同”,不用相同而是要认同。大至电影本身小至电影里的角色,《亲爱的房客》不尖锐却仍划的人鲜血泊泊流出,很直接的点出多数人面对与自己认为的不同时会有的反应,可能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可是往往就有许多人会因这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感到受伤,例如当林健一对著检察官说出他与周秀玉以及她儿子王立维的关系,检察官或许是按照流程来对林健一进行提问,不过那些问题听在林健一耳里可能就多了别种意思,“为什么王立维死了,你(一个男人)不选择搬走还愿意留下来照顾周秀玉(对方的母亲)?”,在其他人的认知里夫妻关系永远都是一男一女的组合,而不是像林健一与王立维两个男人的在一起,既然如此就很容易下意识的忽略掉了林健一该扛起的“(照顾已逝另一半的父母)责任”,可诚如王建一无法理解的回应,假使今天他是个女生,和王立维是合法也正常的夫妻关系,那么今天他选择留下来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照顾周秀玉还有被留下来的孩子王悠宇是否就没问题了?

同样的感受在电影中有好多,当王立纲发现母亲遗留下的财产过户给了孙子悠宇、而那么恰好的在此时林健一收养了悠宇时,忍不住想著是林健一知道这件事所以下手毒害了母亲,他这想法造成了后续连串的问题,更拆散了林健一与王悠宇,看的时候会很讨厌王立纲,会想他是不是就跟王立维谈到他弟、周秀玉聊到这儿子时说的一样,是为了财产才想将林健一赶走?然后来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错,他提出的质疑是情有可原的,跟检察官提出林健一坚持留下来当房客的理由相似,为什么林健一不走反而还要扛下抚养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王悠宇的责任?要他相信不是为了财产实在不可能。后来当王悠宇从其他大人口中得知林健一的事,气愤的问著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是不是真的为了利用他…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到,导演郑有杰想透过电影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世界上到底真有没有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单纯只是因为爱而爱著的爱存在?没有性别上的限制、没有血缘关系的阻碍、没有利益的纷扰,而就只是单纯一个爱字。

《亲爱的房客》有你我会很快乐

“其实我内心早已经没有怨你了。”

“所以你也不要再继续怪自己了。”

对我而言,感动的点不全然是因为周秀玉认同了林健一与儿子之间的爱,也不是她很自然的问著眼前那位曾经怨到不行的男人关于收养她孙子的事,而是电影里的那些原谅、和解、接受与坦然、释怀。爱人很容易,不爱了却很难,同样的,恨人很容易,可要放下却不是件简单的事,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王立维的过世他比谁都来得懊悔,也比谁都来得无法原谅自己,某方面来看,他的选择留下与照顾周秀玉与王悠宇,像是种赎罪,盼望借由这样的决定来消弭一些心中的歉疚,他甘心付出自己的全部来照顾他们,是因为爱也是因为罪恶感,他从头到尾都在压抑著、忍受著,直到周秀玉亲口对他说她早已经原谅他了,那个瞬间他始终紧绷的压力获得释放,长久以来背负著的都随著泪水倾泻而出,最困难的那一关度过去了,未来即使没有阳光普照也该会是万里无云。

“你会很快乐吗?我飞到你在的地方,我会很快乐吗?在梦里一起回家。”

《亲爱的房客》是一部因爱而生的电影,在一个因爱误解的地方开始,在一个因爱和解的地方结束,听著王悠宇唱著他自行接续完成的林健一的创作,那时内心是与那头听著的林健一有著同样的澎湃激动。我很喜欢《亲爱的房客》这部电影,感受的有好多,思考的有好多,当看完整部电影,再回头去想著那两句话“没有我你会比较轻松”、“但有你我会比较快乐”反而比电影当下感动更多。莫子仪与陈淑芳表演著实强大,两个人都是压抑著的,尽管因著不同的原因,他们将内心里压抑的那部分转化成别种情绪宣泄,是泄欲、是泄愤,而中间那场告白戏,她从放下里获得解脱,他从被原谅里获得救赎,两人的真诚相对是《亲爱的房客》里最精彩的一段。

莫子仪以本片拿下台北电影奖最佳男主角,很看好他能再夺金马,虽然还没看过《男儿王》李国煌与《手卷烟》林家栋的演出,可从已看完的《怪胎》与《消失的情人节》的话,很显然的莫子仪的角色难度是比林柏宏与刘冠廷还来得高的,而原本我希望最佳女配角能颁给《馗降:粽邪2》的陈雪甄,因为她那一句“我好痛苦啊”的狰狞面貌著实吓人,没有她电影不会那么精采,但看完《亲爱的房客》后我有点跑票了,想投给陈淑芳一票,她把一位明明很希望孩子幸福就好却本能还是无法接受孩子爱上同性的母亲诠释的很好,不管是内心的挣扎拉扯,还是对儿子伴侣恨不下去也爱不下去的痛苦矛盾,观众仿佛是直接站在她的床边感受她的情绪起伏,同时她又得面对病魔缠身,一场她吃著饼干躺在病床上听著隔壁病人与护士的对话,忍不住望著对方因病截肢的双腿,她缓缓转过头来愣著像在思索什么,脸上的担忧与惊恐不言而喻,她把周秀玉演得太好了。

作者:老子(OldMan)
【老子不负责任电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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