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祖蔚专栏-虚的艺术:眼睛的迷宫

蓝祖蔚专栏-虚的艺术:眼睛的迷宫

明知是虚,是假的,为什么却能提炼出比真实更劲猛的震波?

义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在《春光乍现》(Blow up)结束前安排了一团默剧演员来到一处网球场,明明没有球,亦没有拍子,但他们的手足舞蹈及眼神流转,就创造出一个如有球在的球赛现场,甚至球儿直扑场外时,场边演员都还有闪球避球的惊呼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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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尼曾经戏称这场戏是专为影评人设计的,越是莫测高深,越能写出精彩评论,其实不然,《春光乍现》是位摄影师,从照片中发现了疑似一具尸体,重回现场却毫无所获,眼见为凭,照片不算吗?一旦眼睛无法复核确认时,真相是什么?真实又是什么?最后的默剧表演,对人生的真与虚提供了有趣的开放性注解。

《春光乍现》是1966年的电影,2018年韩国李沧东导演改编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小说的《燃烧烈爱》,同样也采用了默剧手法来凸显全片的虚幻魔力。

有志小说创作的青年锺秀在街头遇见了小学同学海美,锺秀小时候曾笑骂海美丑得可以,再相逢,海美却变得好生秀美,“我去整型了。”海美坦承,究竟记忆中的海美或者眼前的海美,才是真的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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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美学过默剧,第一次的饭局上,她就表演了空手吃橘子的表演,有模有样,煞有介事,这么会表演女孩,她的爱情是真情?或是表演?

海美的房间很小,有窗子,但是阳光无法直射进来,只能靠邻近大楼折射进屋,换言之,她每天看见的太阳,并非真阳,而是虚阳。另外,海美家养了一只猫“锅炉”,锺秀不时梦往喂食,却从来没见过锅炉,究竟有猫无猫?如果真有猫,何以房东从来没见过猫踪或听过猫叫?后来海美失踪了,锺秀却在情敌家中见到了一只名叫锅炉的猫,是巧合?还是线索?《燃烧烈爱》就如此这般在“物件”与“话语”的真假辩证中反复碰撞,究竟海美是生或死?导演没给答案,情敌是生或死?是锺秀的小说想像?还是人生鲁蛇的泄岔?导演同样把答案开放给观众自行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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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真相只有一个?人生非黑即白?习惯要有标准答案的残酷人生,唯有进入到虚的世界中才得到松绑,才有了活水,那就是艺术的奥妙了。

作者:蓝祖蔚
【蓝色电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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