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雨林》— 让爱随著语言消亡

《梦呓雨林》— 让爱随著语言消亡

电影中运用“文化”的元素其实屡见不鲜,像早期《与狼共舞》与印地安居民生活学习,或在近期如《失落之城》展开的亚马逊冒险,从《梦游亚马逊》对比出人性自私的贪婪。关于“文化”,一直都作为许多电影最主要的命题,也借由文化来牵连起人与人互动的桥梁,进而揭开历史另一层面纱。然而更重要的是,要让所有文化核通往最终的情感内核,“语言”则成为了两者的关键。

由墨西哥导演 Ernesto Contreras 执导的第四部作品《梦呓雨林》,描述一名语言学家为探究一个即将失传,却可与动物和亡灵沟通的语言 Zikril ,便来到村落进行田野调查。可惜,这神奇的语言只剩下三个长者会沟通,有能力的长者却因自我囚禁不愿传承,让年轻一辈几乎无法听懂。为了让后世学习并保存,他希望能找来这三位长辈来讲述语言文化的过往,不过当中两位(男性)却因过去种种,长达 50 年之久避不见面,甚至放逐对方。但也因以“文化”之名的文史研究,进而从冲突嫌隙中,慢慢挖掘出这封尘 50 年的禁忌爱恋,也透过语言来化解这些年来对彼此的心结与愧疚。

在文化历史发展脉络下,如说环境是影响文化的第一因素,那语言文字与文化的互构作用是文化发展的第二规律。语言是因文化进展才从而产生,相反语言也可以反过来引导自然文化的走向。至此当许多极权为了证明自身的优越,开始毁灭文化之时,便会从最初的架构根本,也就是人民最常接触的语言起始。反观香港和广州地区近年展开捍卫广东话与繁体字运动,或在《MATA —影像之初》中透过歌曲传递,来维持语言性的传承。语言不再只是沟通工具,反成为一种文化的载体,里头装有情感的依存。因此,当说起最熟悉的语言/文化时,人物才能透过口语,在毫无隔阂和侵犯下,表达最真实的内心感受。

《梦呓雨林》— 让爱随著语言消亡
许多电影中也常使用此种语言性的变换,不论是针对国族或是情感,语言的相通都代表一种“同族/异种”的指标分界。如在《远离阿雅米》里,当使用以色列惯用的犹太语和阿拉伯语之时,就特意不显示字幕。角色们虽然身在同一空间中,听得到清晰对话,但主角却无法透过言语取得更进一步的资讯,借此转换为故事的进行。而《梦呓雨林》也亦然,它使用相同手法,让对白呈现一种朦胧性的暧昧。当快要失传的语言 Zikril 被说出之时,它在电影上是完全无字幕呈现。我们就如同片中学者与亲人一般,眼见他们的愤怒、争吵或惺惺相惜,但怒气下最准确的对话是什么?我们却无法从角色对话中得知他们彼此的爱恨情仇。

这样语言的使用性,导演也将主角们和电影观众分离,更进化为一种对文化的陌生与谜样。当隔著一道文化障碍,我们更难以从外在了解到内核的本身。这也就是为何旁人看似如此简单的小纠纷,甚至都无侵犯到对方下,会在两人间形成长达半世纪之久的心结缠绕。

《梦呓雨林》不再仅是一种文化的探查,它虽有著如《失落之城》般冒险的精神,当中亦对名利与目标导向,做出了针对讽刺 — 是否要因自身渴望达成的成就,而挑拨两人引起巨大纷争?但更为聪明的是,《梦呓雨林》最终用爱情的生死离合,来包裹文化的失传性,让爱恋随著语言共同消亡

《梦呓雨林》— 让爱随著语言消亡
至此,于影片尾声,当观众透过字卡的显示,才真正了解到他们两人所说的对话,那些过往看似当下的怒气之声,实质却潜藏对爱情的温柔细语。“你出来,你过来。”尽管已生死两隔,依然走向只有他们两人或族群(Zikril族)能够身处的禁忌之地。于此同时,当此段爱情透过我们未知的 Zikril 语说出口,又当另一人走入那处神秘黑暗洞穴,从语言到族,Zikril 人与外界的划分也清晰可见,而最终更藉以语言的“珍贵”性(三位长者皆不复存在),进而凸显出这段“遗世独立”的男男爱恋。

不过,事实上电影中的Zikril 语并无于现实中存在(因而片尾名单有语言创造人员),但也因这种“虚构性”,导演 Ernesto Contreras 更试图用不存在的语言,扩视更多即将消逝的文化保存。反观于《梦呓雨林》中,如没有起初文化探访的了解,也或许不会挖掘出尘封50年的事件种种,更不会有人愿意去试图牵连起彼此沟通的桥梁。

虽然最终再也没有传人能解析Zikril 语的深层意涵,但或许电影中因语言所划分出的内/外疆界,当它随著爱恋消亡与失传,才得已放大出其最纯粹的文化价值。

作者:Pony
【PONY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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