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贝人生》观后感:失去妹妹像失去一台单车

《分贝人生》观后感:失去妹妹像失去一台单车

年轻精瘦、皮肤黝黑的阿强爬著三、四层楼高的水塔,一阶一阶往上爬,马来西亚如今缺水,一般平/贫宅等不到供水的水车,阿强为了找日常用水,带幼小的妹妹四处提著空瓶想办法偷水。《分贝人生电影最初画面是开门见山的破题──资源(水)安置在最顶层,为了生存你得突破逆境向上的爬,爬到最上层。主角阿强为日常生活找水的场景,摄影机的运动缓缓从底部向上仰,从内部望著高耸水塔的水泥钢筋结构,望著阿强的身影从底沿著阶梯爬到最高的储水处,阿强得爬到顶层才能找水,而电影最初寻水的影像,这个开头贯穿了全片。

《分贝人生》是导演陈胜吉的第一部电影长片,电影的企画在2014年金马得到创投百万首奖,剧本由陈胜吉导演与梁秀红一同编写。故事的构想来自电影的监制王礼麟,灵感则是来自村上春树最热爱的美国作家瑞佛卡蒙的一则短篇──〈一件很小、很美的事〉(A Small, Good Thing),描述母亲替准备生日的8岁男孩订了他最爱的巧克力蛋糕,男孩却在几天后的上学途中车祸进了医院,不知情的父亲在医院和家里来回折腾,不断接到蛋糕店催促的电话,以为是恶作剧。直到医院的男孩病情恶化过世,失去孩子的父母俩人想到蛋糕师傅,对师傅迁怒,到了蛋糕店,师傅见他们都饿著肚子,反而端著新鲜的面包给他们吃,说吃是一件很小、很美的事。父母因为面包太好吃而停不下,一直吃著师傅给的面包。

《分贝人生》观后感:失去妹妹像失去一台单车
在《分贝人生》之中,阿强替朋友偷车把风,“工作结束”跟朋友吃著宵夜,想到替妹妹过生日。妹妹也是在蛋糕店选了一份巧克力蛋糕,却也在回程途中、阿强跟妹妹遇上了车祸。阿强的角色像瑞佛卡蒙短篇〈一件很小、很美的事〉里的父母,阿强的友人以及其他底层出手相助的人,则像能同理阿强处境的蛋糕师傅,在艰辛的底层生活与无尽的悲伤中,透露出一些温馨人情。

而人情的另一头,则是马来西亚根本的社会结构,仿佛三、四楼的水塔,僵化而干枯。在突显制度的绑手绑脚,《分贝人生》运用了许多近似义大利新写实经典导演迪西嘉( Vittorio De Sica)《单车失窃记》的架构与手法,都从寻水/寻钱,到妹妹在医院无法出来/工作的脚踏车失窃,游走街道,警方、医院任何一处单位都无法给予协助,主角在寻回遗失的路上总是不得其门而入,甚至两部作品在后半戏剧性的转折,被动、主动的置换,以及片尾的一场大雨,都给予观众醍醐灌顶之感,留下亲情情感的相互扶持,各自遥相呼应与映照。

《分贝人生》观后感:失去妹妹像失去一台单车
电影的剧本在找妹妹出生证明、筹钱、砸车的多处编排,合理之中也带著底层的人生视角,每个编排都系起最初水塔寻水的表达,种种倒楣的事件不禁令人叹息,阿强的出生宛如是因也是果,如果有读书、有钱、有人脉、有个不一样的母亲,他还会作出那些冲动的选择?去砸车、闯医院、生闷气、听朋友的建议去伪造出生证明?如戏中阿强母亲一气总是称阿强“衰仔”,仿佛阿强的生让他注定遇不上好事。如果有“知识”或许命运会变不一样,但阿强的母亲跟别人的母亲都不同,家里只要出事,母亲什么主意与帮助都给不了,隔壁邻居也只会说风凉话、嚼舌根,胡乱给意见,一开口便劝阿强别给有精神疾病的母亲吃西药,改吃“中药”。而这些底层的无奈与《分贝人生》对人物的处处留白恰巧也形成“知识”缺乏与知识总是缺席的呼应──妹妹出生的暧昧、母亲过去的男人、母亲的病,都成了无法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的留白。

《分贝人生》观后感:失去妹妹像失去一台单车
饰演阿强的陈泽耀诠释底层青年的无力与愤怒转换得十分自然,张艾嘉饰演的阿强母亲,在精神疾病的幻听呓语中,在病人与母亲角色变换间也拿捏动人,原先张艾嘉一出场,放在马来西牙底层的生活中,令人担心她格格不入,难免叫人出戏,但张艾嘉厉害就在她戏演到成精,过程中观众不会怀疑她是不属于那个地方或那个状态的人,但可惜角色设定上的先天限制,让她即便再揣摩传神,还是比不上一旁的陈泽耀散发的自然。

作为新锐导演的陈胜吉,第一部作品表现已十分出色,电影朴实动人,将底层人物试图力争上游与马来西亚社会结构的现实结合,娓娓道出底层到处受限的心境。最可贵的是,陈胜吉让观众打从心底晓得当阿强遇上医院要求排队、需要出生证明,以及不愿报警时,当观众觉得阿强可以做出别的行动与选择时,反而能理解到阿强竟然悲哀的只能受限做出他唯一知道的选择,一如剧中阿强在公车上向母亲说的气话,贫穷人生的二选一不是“跳下去,不然就是继续坐著”。

作者: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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