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宠》,请将我粗暴豢养。

《真宠》,请将我粗暴豢养。

希腊导演尤格蓝西莫作品向来充满争议性,不论是剧情或者是风格类型都是如此,他的作品数量不多可部部质量都很高,对自己作品品质相当坚持,也因此每每一推出新作品都能在国际奖项上有所斩获,如《非普通教欲》不仅获得坎城影展一种注目单元最佳影片大奖,还强势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之后几部包含《非普通服务》、《单身动物园》、《圣鹿之死》都在威尼斯影展与坎城影展受到评审肯定。不过由于他的作品总是给人冷冰冰的厌世感,那种对世事的嘲讽、挑衅或者说警世之寓意浓厚而强烈,因此若聊到最喜爱的电影导演,尤格蓝西莫向来都不太会多数观众的名单,他是标准的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就很难接受的那种风格导演。

以上部作品《圣鹿之死》为例,尤格蓝西莫以希腊神话为题材,把“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因误杀月亮女神阿提密斯的神鹿,面临到得献出女儿性命以灭熄女神怒火的命运,反遭妻子怀恨在心、愤而出轨与情人共同谋害了他,多年后阿伽门农儿子成功上演复仇记”、这样的神话悲剧移转到现代家庭,不少隐喻充斥电影之中,比前几部作品都来得更加晦涩,精心工整的设计部局让《圣鹿之死》夺下坎城影展最佳剧本,在影评与媒体间拥有高评价,可艰涩难懂的情节无法和观众引起共鸣,所以反而成了他和观众最远距离的一部。

基本上尤格蓝西莫应是和“商业”二字无缘,不过他这次新作《真宠》完全就是标准的商业爽片无误,他将主场景设定在18世纪初的大不列颠王国,请来奥莉薇亚柯尔曼饰演知名的安妮女王、艾玛史东与瑞秋怀兹分饰她身边相互争宠的艾碧嘉与莎拉,双姝大斗法可谓精彩,各怀鬼胎、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身体都献上了就为了达到目的,片商以热播的宫廷剧形容之一点也不错,但《真宠》大谈女女恋、带有SM倾向的主仆关系、毫不矫饰的情欲表现等,都让宫廷剧变得“保守”了些。尤格蓝西莫大胆的揭示王国不为人知的好几面,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人人都在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显然就是把王国以及女王当作玩物在操弄,更在最后让观众瞧见对爱过于渴望,结果却只得失望与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悲痛感是如何令人痛悟:“终究爱才是世上最难争到的东西。”

《真宠》,请将我粗暴豢养。

《真宠》依据历史事迹改编,当然或多或少有些导演自己的想像,不过大抵上似乎都与史实所差无几,例如安妮女王与莎拉、艾碧嘉的关系。于1702年至1714年掌权的安妮女王,从就任王位后始终被两个问题困扰著,一是健康,二是无后嗣继承,加上她贪吃的性格与不高的智力,让她不被外界看好能做好女王大位,可由于安妮女王具备精准眼光与敏锐度,使她总能顺应民意做出正确判断,多项决策的成功都使大不列颠逐步跃升为强国之位,备受爱戴的她更被称为“贤明女王安妮”(Good Queen Anne)。在她掌权初期,大不列颠正在和法国打仗,而内部则陷入惠格党与托利党的权力斗争,安妮女王却不单要面对内外纷乱,还得饱受痛风折磨,强烈痛楚逼使她出入都要坐轮椅或是轿子。

她之所以能在这么多不良条件的条件下治理国务,都仰赖著她至小结识的挚友、后来的王室财政秘书莎拉邱吉尔的从旁协助,她是安妮女王这生中最亲密的友人、顾问,不是干政而是女王亲允,有了安妮女王的独宠,莎拉放眼整个大不列颠豪无敌手,可一切都在远房亲戚艾碧嘉入宫后悄然变样。本来也是贵族的艾碧嘉,却因父亲嗜赌败光家产害她流落街头,为了生活她只得前来求助莎拉,在莎拉的安排下她到了厨房当打杂女仆,却因身分地位被其他资深前辈欺负,一次因她采集药草替安妮女王舒缓痛风疼痛,令她受到女王注意,莎拉于是将她拉拔到自己身边,专门替女王采集药草再由她去替女王涂抹,岂料艾碧嘉却趁莎拉不注意,用计透露出自己才是替女王采集药草的真正那个人,更靠花言巧语逗乐安妮女王。艾碧嘉于是在女王演里从女仆成了有名有姓的“艾碧嘉”,查觉到艾碧嘉真正心机的莎拉,从原本的不在意到后来看见女王的心越来越靠向艾碧嘉后,开始感受到了威胁与怒意,想方设法就是要再把艾碧嘉打回原形、赶出宫外。

“你快停止这疯狂迷恋,你不必再利用她了!”

《真宠》,请将我粗暴豢养。

《真宠》里头充满各种斗争,莎拉与艾碧嘉;惠格党与托利党,每个人都在和另一个人争夺某种东西,可能是权力,可能是地位,可能是专属于女王身边的那个位子。在尤格蓝西莫的精心设计下,这些斗争成了极为荒唐又荒谬的宫廷日常,他把历史用了另一种风格与方式去呈现,也顺势说出了他所认为的猜测,“安妮女王是女同性恋者”,曾经有人这样怀疑著女王和莎拉或者是艾碧嘉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但因为没有确切证据故多数学者不敢妄加断言,可编剧保罗许奈德却直接大胆的将之写进剧本。《真宠》并非正统的宫廷剧,而是充满著各种荒谬、各种荒唐情节,尤格蓝西莫导演让这些历史真实存在的人物变成一个个滑稽小丑,刻意夸张化了角色妆发、服装,让整座宫廷宛如一场嘉年华会,光就整体来说,《真宠》延续著导演一贯擅长的戏谑诙谐,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加上演员群的绝伦演出,使电影生猛有劲、值得再次回味。电影也暗藏许多细节,从服装到情节设定,例如莎拉与艾碧嘉时常的打猎活动,都再再说明著两人的权势消涨之情形。

这次中文片名翻译的非常好,《真宠》意即争宠,明指莎拉与艾碧嘉之间的竞争,同时也是带著一些疑问,真宠与争宠,究竟谁才是女王的“真”宠?莎拉与艾碧嘉又是谁才是“真正的”想“争夺安妮女王的宠爱”?其实我想这个答案观众心里自然有数,莎拉与艾碧嘉出身本就有差,长大过程中所经历的又完全不同,莎拉有权有势,艾碧嘉则落难街头,于是乎当两人同进到宫里,想要争取的“权力”当然就有所差异,身为惠格党一份子,为了巩固党在宫中的权势,她所要做的就是要削弱敌人托利党的势力,为此她要的是更多的权力;而艾碧嘉则不同,她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她不想要在失去一切、不喜欢再度一无所有的感觉,所以她必须竭尽所能的让自己留在这里、留在女王身边,她可以忍气吞声承受一切污辱,就是为了在适当时机点做出最强力的反击。

莎拉与艾碧嘉之于安妮女王的关系,一个就像S(施虐者),一个就像M(受虐者),而女王则是可攻可守,莎拉不时地用粗鄙言词嘲讽女王,更用獾来形容之,她不让女王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应被众人拥戴的高贵女王,反让女王爱上这种被虐的滋味,某方面看来两人不单是因为儿时就认识才如此亲密的缘故,而是存在著另一种关系。艾碧嘉招数则与之相反,她放低姿态让女王强占所有,她献出一切包含肉体,让女王享受到身为女王所拥有的强势,如同侵略领地般地侵略她、将她收归为自有领土,反其道而行的做法同样奏效,以常理来推论,一段关系里多数人较为喜爱的是当强势的那方,安妮女王也是人,在莎拉与艾碧嘉两人间,显然地她越来越喜欢当攻方。

“你或许认为你赢了,但我们玩的其实是不同的游戏。”

当然,安妮女王最终倾心于艾碧嘉原因不知如此,最为重要的是,艾碧嘉让安妮女王错以为她是真心爱著她的,这里的爱非是女女关系或是男女关系的那种爱,而是她渴求已久的、来自他人最真诚的关爱。历史上记载著安妮女王至少怀孕十七次,其中流产或死胎至少十二次,五个活产的孩子有四个活不到两岁,唯一活最久的儿子格洛斯特公爵威廉王子也在11岁病死,做不成母亲的她伤心欲绝,所以在电影中可以看见,她养了好多只兔子,她也说了这些兔子代表著她那些无缘的孩子,或许对她而言什么权势、财宝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当一个母亲。她希望有人能够懂她、能跟她一起爱著这些兔子(孩子),可看在他人眼里她就是个怪胎,甚至是在经过这样多的打击后疯了,就连莎拉也对这些兔子不屑一顾,她找不到人理解她,直到艾碧嘉的出现。最后她赶走了莎拉留下了艾碧嘉,本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却没想到她却亲眼目睹了艾碧嘉狠踹她的孩子,瞬间她懂了、她清醒了,原来艾碧嘉根本没有爱过她,真正可能爱过她的则被她亲手轰出宫廷,当她认知到现实后,安妮女王仿佛老了好多岁。

《真宠》原来再争的,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即使是安妮女王亦是,再多的财富与权势也换不得一个真心的爱。

《真宠》在日前公布的奥斯卡金像奖入围名单中,以十项和《罗马》并列入围冠军,在众多奖项中我认为比较有机会拿下的,是最佳美术设计与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女主角都有机会,不过前者可能会败给《罗马》,后者可能会输给《爱·欺》的葛伦克萝丝,虽然我很喜欢两人能同时得奖,不过似乎不太可能。另外艾玛史东与瑞秋怀兹同时入围最佳女配角,以表现上来说瑞秋怀兹是比艾玛史东更有机会得奖,但自然奖季开跑后几乎都是蕾吉娜金恩拿下,瑞秋怀兹无意外的话应该会继续陪榜。

作者:老子(OldMan)
【老子不负责任电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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