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与安东的婚姻已走到尽头，但他们对小儿子朱利安的监护权却难以妥协，夹在失和父母亲之间的小儿子，处境尴尬艰难。他被迫面对心爱母亲的伤痛，及父亲不可预知的情绪转变，而试图阻止最坏情势发生，但随两造对峙情势逐渐升级紧张，这场争夺战也逐渐脱序失控……这次要介绍的是法国导演札维耶莱格德的剧情长片编导处女作《家战》，本片荣获2017威尼斯影展最佳导演奖，以悬疑惊悚的拍摄手法，检视现代家庭的婚姻与亲情议题，同时也对家庭暴力的形塑与影响进行探讨。
没有潜伏在阴影中的吓人怪物，也没有恐怖片中忽然迸出的骇人音效，然而凭藉著强大的剧情张力，《家战》就足以让我在观影时如坐针毡、紧张不已。从父母双方带著各自的律师争取儿子监护权的第一幕开始，虽然空气中只听得见法官平铺直叙朱利安对父亲充满恨意的证词，还有两造律师为了得到法官认同而针锋相对，让人感到有点艰涩无聊的法条攻防，但壁垒分明、眼神完全没有接触的米兰与安东两人，以及米兰在调解会时那仿佛安东完全不存在的态度，却已经清清楚楚的昭示了这个家庭的最终结局－支离破碎。
“两个小孩都向著你，这样并不公平。”纵使种种的证词似乎是一面倒的对爸爸不利，但却没有一方能拿的出让对方百口莫辩的关键证据，因此《家战》在透过惊悚的手法刻划这对母子生活在暴力父亲威胁之下的阴影以外，也借由姊姊乔瑟芬对妈妈的微词，以及爸爸接朱利安时亲切有礼的举止去营造出悬疑的气氛。相较于充满心机算计的大人世界，我们总是会比较相信小孩子的自白，即使爸爸试图表现出爱孩子的亲和力，可是动不动就搬出法院裁决的态度，还有朱利安对他的抗拒排斥依然让人看得相当心惊胆战，而另一方面，妈妈喊穷却周周带孩子出游的金钱来源，对女儿男友的不满，再加上爸爸对她疑似在外面劈腿的指控，有著精彩的剧本和演员们完全投入角色的精湛演技打底，不得不说《家战》实在是张力十足，因为你完全无法预测到底在什么时候，是谁会先失控。
以悬疑惊悚这样较为娱乐的手法包装故事，在氛围引人入胜之馀，其实《家战》真正想讲的依旧是家庭问题中数一数二严重的那一种－家庭暴力。从头至尾，《家战》中的爸爸都非常大言不惭的合理化他的失控行为，“朱利安这种年纪的孩子，需要有人管教。”、“我有权利知道你们搬去哪里。”，他不只不断的借由这种威逼胁迫的方法去展现他对儿子的关怀与心意，“你不行去你姊的生日趴，都是因为你妈妈在耍智障。”、“你说谎，都是你妈妈教的吗？”，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家战》对施暴者的描绘是相当精准的，即使到电影最后那段破门而入的高潮桥段，驱使他做出这些暴力行为的都是他自己认为的“爱”。
而在《家战》之中，这份扭曲的爱不仅仅是想传达加害者的可恶，它同时也反映出了他们最脆弱可悲的一面。从爸爸和爷爷翻脸的那场戏中，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单纯的监护权之争，最后会走上这么极端的结果，因为每一个人的个性，其实都深深地受到自己成长的家庭所影响。借由一场失控的家庭风暴，《家战》透过那份即使危机解除，还是颤抖著龟缩在浴缸之中的恐惧正面谴责家庭暴力对一个人的一生难以抹灭的伤害。从另一个方向切入，为什么这些施暴者会走向毁灭，因为面对变心的妻子与儿女，他们选择用控制去宣示自己的关爱，用暴力和恐吓去表达在乎，但这怎么会是爱？只是把他们“爱”的人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于电影最后的收尾方式，我觉得《家战》不知道是希望我们反思，还是太理想化了一点。纵使家门已经千疮百孔，米兰还是轻轻的将他阖上，暗示著这只是她私领域中的家务事。可是除非我们拥有能包容一切的大爱，否则当那些暴力和威胁已经猖狂到所有人都无法视而不见时，不如就让它大大方方的摊在阳光之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而有一点我觉得比较可惜的就是大女儿的支线，验孕棒和私奔代表著她正式和妈妈希望她以学业为重的人生分道扬镳，但只透过生日趴上唱歌时微妙的表情变化去铺陈心境转折实在是有点太少太快，假如能具体地营造出一些母女之间价值观的冲突，让电影中的家庭问题不再只是移情别恋的妈妈对上失落暴力的爸爸，《家战》已经足够强大的剧情张力，一定能再更上一层楼吧！毕竟控制小孩的人生，其实和用暴力表达关怀一样，都是一种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的我爱你啊！
【柏C的电影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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