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祖蔚专栏 《大佛普拉斯》:台湾气旋

蓝祖蔚专栏 《大佛普拉斯》:台湾气旋

今年四月,《通灵少女》平地一声雷,唤醒了大家对台剧的关切;五月登场,六月开花的《花甲男孩转大人》则带动了全民追剧的节气;三天前揭开台北电影节序幕的《大佛普拉斯》,更以潇洒“飘撇”之姿,预告著正风起云涌的台湾影视风潮。

《通灵少女》有些取巧,宫庙文化只是噱头,骨子里卖的还是校园青春梦,尽管有著不尽纯粹的语言本色及那顶假发,靠著郭书瑶与蔡凡熙的阴阳恋曲,依旧稳健踏上收视高峰。

瞿永宁执导的《花甲男孩转大人》,同样有宫庙,但是企图、视野到格局明显都更上层楼。从郑家老奶奶濒死弥留最后一口气,孝子贤孙(其实是不成材的逊子逆孙)被迫齐聚一堂,郑家三代的众生相,从外劳最懂阿嬷、乡亲急还债的人情世故、诸子争产的丑态百出,顺便带出了大学读了七年,都还国文不及格的鲁蛇世代;为了同婚话题,从街头吵到巷尾的父子拌嘴;靠著一张嘴要从村长选乡长;乩童却是娘娘附身的阴阳变,还会借势乱舞,但求一爽的公报私仇……从乡情到人情,活脱脱就是当代台湾社会缩影,那座带有浓浓土味的三合院,就这样上演著极其现代化,一点不“土”的时髦好戏。

《花甲》的焦点集中在卢广仲、严正岚与江宜蓉(还有屡败屡战的刘冠廷)的青春爱恋,“思无邪”的纯情指数对照成人世界的混乱分合,具体实践了“植剧场”不说教,只求戏好却动人的能量,然而导演最大的成就则是让蔡振南、龙劭华和王彩桦等演员充份发挥口才便给的魅力,戏是精,语言是魂,《花甲》就从泥土中挖出了甘味芋仔。

《通灵》和《花甲》确实完成了松土工程,土壤有了空隙,就更有活水空间,十月才要公映的《大佛普拉斯》,不但语言落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影像之美,从容游移在黑白和彩色之间的诙谐功力,更是一绝。

蓝祖蔚专栏 《大佛普拉斯》:台湾气旋

《大佛》曾是得奖短片,就像iPhone可以推出Plus版本,《大佛》为什么不能推出Plus版的《大佛普拉斯》?体积更大,功能更新,这种理直气壮,又兼口才便给的态势,不就是横冲直撞的台客精神?

《大佛普拉斯》的主角一位是捡破烂的“肚财”,一位是送葬乐师兼工厂警卫的“菜脯”,极其平凡又卑微的小人物,唯一的生活乐趣就是偷窥老板宾士车上的行车记录器,看著他们一方面享受“窥视”之娱,一方面消遣电视新闻都来自行车记录器(看到老板的彩色画面,才知我的人生是黑白),那种嘻笑怒骂、百无禁忌的强大能量(同样不可缺少的宫庙,竟然是蒋公庙),更引爆了爆笑狂潮。

《花甲》改编自小说家杨富闵的小说,演员口白挥洒,已是一绝,《大佛》的对话更是犀利。导演黄信尧用流利台语串场,再加上冷面笑匠的注解,功力直追古早说书人,至于剧中人物的言词过招,更是灵光四动。

例如一句:“人家说出来社会走跳,是三分靠作‘弊’,七分靠后‘壁’。”台语韵脚,有音有义,何等生猛。例如,“阿弥陀佛”本是祈福语词,却成了政客与信徒用来过招的言语交锋,你合十,我抱拳,从手势比画到听语言魔音,高来高去,暗潮汹涌,《大佛普拉斯》就这样乒乒乓乓完成了台湾电影罕见的黑色喜剧。

戏好,就有人气,尤其是来自语言与土地的气息,道地又傲人,既有台湾草根味,又有锐利好戏,一个台湾气旋已然成形。

作者:蓝祖蔚
【蓝色电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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